=霖宁/沁儿





总之是个笨蛋

* 

“唰——”


那是一声干脆的摩擦声。伴随着摩擦而产生的,是一股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,还有那微小的、散发着光芒的金黄色火苗,在那根短短的火柴上小幅跳动着。

那点光芒终是停在了一只烛芯上,片刻停留并带去了新的光与热。被挥灭的火柴上飘出阵阵白烟,围绕在那只摆放在金色烛台上的鹅黄色的脂烛上。随着白烟的聚集,烛上渐渐生成了一个身影,飘荡着栗褐色的长发,在浓烟中睁开了眼,微微张阖着唇瓣。


“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?” 



* 

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故事了。


听说过他吗?……是吗,那也无妨。那你应该听过那首曲子吧?♪……对吧对吧?

那首曲子其实曾经是他写给我的呢。那时他也才刚刚到束发之年,我与他两人家中本为世交,自幼便定下了娃娃亲。虽然他一直被家中人称为游手好闲之人,整天游走于歌女之间,但那其实是因为他的才能并不被家人所看好而导致的。这首你到现在还听过的曲子,便是最好的证明了吧。
不过也就这样有一天一位姑娘找上门来,说自己被他玷污而破了身,要他负起责任。这事当时传得街坊邻里一阵闹腾,时间结束后还有人在私下不断讨论。他自然是缄口不言,显得一身清白。也是,他本就是崇尚“清者自清”的那类人,平时也沉默寡言,容易招人误会。那姑娘我前些天刚见过,分明是与王公子在一同游览的那位歌女。想必是栽赃嫁祸,不愿面对现实,想找个更好的人家早些嫁与罢了。

幸得我与他二人两小无猜,能够懂得他的心思,便帮他解了围。不然被他爹娘揪着不放,定是要挨一顿板子的。

日后他为了答谢我,便为我谱了这首曲子。那呆子还是托人送过来的,说是不打扰我在闺阁中歇息。或许也是在那时我才是真正对他产生了情愫,竟是日日夜夜哼着那曲子不愿停下。自那之后,两人间的交往似是比平时频繁了许多,不知不觉也临近了婚期。


在这大喜之日前夕他进京赶考,竟是高中了状元,举家上下连日欢庆。可也是在这时,这莫须有的罪名降在了我家老父身上,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。避免了这场政变他带着隐姓埋名的我回了京,在一处安定的巷子里安了家。那之后的不久,他为我带来了件妃色的新衣裳,并替我换上了它......但却是由于太合身而有些禁锢住了行动,不是很自在。

每天我都看着他,辰时出,未时归,算不上忙碌,但也不至于是清闲。夜晚伴着他在窗前吟诗作画,他有时会莫名地落下两行泪来,也令我很是心疼。

冬时,窗沿旁的腊梅时常将枝头伸向屋内,似是在探寻着什么。年年被他剪去,而又年年钻入,那枯枝若是收集起来或许应有一瓶子了。

不知不觉地,他在一日深夜宵禁前带了一位姑娘回来。面目清秀,楚楚动人……我自是比不上的。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,含情脉脉。那姑娘的声音也十分清脆悦耳,想必定是一位歌女。

就这样,我默默地看着他娶妻生子,经历着人生的大起大落而迁宅动户。那姑娘曾经在颠沛之时为他产下了一双儿女,本是愁中的一大喜事,姑娘却是染上了风寒,而本就体弱多病,没过多久便去了。等他带着那双儿女在一处深山落脚,他已是古稀之年,却不懂保重身体,整日饮酒作乐,终是在一个夜晚握着酒杯走了。

不过在他离去之前的那个夜晚,最后陪着他的人是我,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在他的生命最后能够伴着他离去,已是我最大的幸福。

哈……有人能听我说到这儿,真的非常感激。我也是时候去了。

不过他在离去之前,除了握着酒杯,还握着一样东西,并且对着它喃喃自语着。

那便是——




烛芯燃到了尽头。

那燃烧而生成的油脂味,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。

久久不得散去。

-终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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